chapter 13

轟鳴的雷鳴也蓋不住不遠處淒厲的呼救聲，隨之而來的還有野獸啃食肢體的撕咬聲。

虞宴對這種聲音再熟悉不過，喪屍最喜歡啃食的是人腦，但人腦被堅硬的頭骨保護，喪屍病毒爆發到今天，這群異種也已經演化出足以破開頭骨的骨骼密度和咬合力，那種頭蓋骨被硬生生咬碎的哢嚓聲，除了喪屍以外沒有第二個。

但這種演化對於人類來說也有可取之處，被啃食者的大腦受損，即使是感染了病毒也已經徹底死亡，人們至少不用為阻止病毒的二次傳播痛下殺手。

“這裏還有別人嗎，還是這個方毓為了解決掉我們，連同伴都可以犧牲？”虞宴邊說著，要將僅剩的子彈勻給付斂。

他們原本的計劃就只是潛入，為了輕裝只帶了這麽一把趁手的手。槍，結果現在卻快要彈盡糧絕。付斂拒絕了虞宴的好意，他完全可以用異能自保。

“那你別太逞強。”見付斂幹脆將他手裏的槍都塞給自己，虞宴也沒再多說什麽，只是默默地舉槍守在付斂前方。

聽著愈來愈近的嘶吼聲，和密集的腳步聲，付斂不禁皺起眉，雖然他很信任虞宴的能力，但這群喪屍數量不知，如果一下子攻過來，在這條走廊的盡頭，退無可退，二人很難有還手之力，最好的方法便是先躲起來談談情況。

他伸出右手，發動異能，栽著矮竹的花盆土壤裏，破開一條細小的裂縫，從裏面鉆出一根綠色藤蔓，爬行在墻體上快速生長，直到擁有足夠長度取下位於頭頂的通風管道罩欄。

虞宴被這根藤蔓攔腰環住，倏地騰空，突然的失重感讓虞宴不免驚呼一聲，接著她被穩穩當當地送進通風管道內。

細小的藤蔓將人安全送上去後，虞宴還想感嘆這麽一株小藤竟然能將抗起一個成年Alpha，卻見枝頭立刻了無生氣地垂下頭去，以極快的速度變得幹癟枯黃。

付斂站在下面道：“我的藤蔓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搜尋有機生命體，但也需要耗費大量的腺體能量。”

虞宴心急，整個人趴在通風管道上，將右手伸下去，“什麽意思，有話你先上來再說。”

付斂若有所思地留在下面，對於虞宴伸下來的手視而不見，直到虞宴試圖跳下去，他才回過神來，握住了虞宴的手掌。

掌心相觸的那一刻，虞宴才明白剛才這家夥腦子裏在想些什麽，他怕沒有異能的自己拖虞宴的後腿，所以打算以身飼喪屍，來換取虞宴存活。

費力將人拉上來的虞宴狠狠往付斂額上拍了一掌，怒道：“你都在想些什麽，虧你這麽聰明，書都讀到哪裏去了！”

因為僅剩的一點能量也快要消耗殆盡，付斂虛弱地撐著身體，擔憂不減反增道：“這些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喪屍。”

“什麽……意思？”

為了找到虞宴，付斂去到過許多地方，也見到多許多事物，但路途中的諸多美景與人他都未曾在意過，唯有一次經歷，荒誕而恐怖，讓付斂記憶猶新。

“我在亞南的某片山嶺裏，遇到過一種喪屍，跑步速度極快，行進時會有生物不可能發出的咯咯聲，這聲音就和現在一樣，如果不是我反應迅速，我可能在那時就死在亞南了。”付斂神情凝重地說道。

面對未知的生物，虞宴的心也懸了起來。

付斂繼續道：“當時見過這個喪屍無一例外全被殺死，甚至包括覺醒異能的Alpha，直到最後亞南分部一個預備兵遇上它時，用炸彈同歸於盡，才解決掉了它。”

“覺醒異能的Alpha……”虞宴默念著付斂提到的關鍵點，問道，“這種喪屍只有一只嗎？”

“應該是的，這一只解決之後，亞南並未再次發生相同事件，我沒記錯的話，那個Alpha的異能強化軀體。”付斂回道。

這個世界的喪屍很難單獨對一個成年Alpha造成傷害，更何況是覺醒了異能的Alpha，就算這個Alpha太過自大輕敵，也不至於喪命，而且他不是死於感染，而是直接死於那只喪屍手下，可見確實難對付。

但就算這樣付斂也用不著動一命換命的心思啊，想到這裏，虞宴忍不住又把人訓了一頓。

說話的聲響很快就引來了喪屍，正如同付斂所說，這只喪屍行動速度極快，也十分詭異。

二人放慢呼吸，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。

那喪屍整具身體匍匐在地面上，四肢曲折立在地上，腹部長出亮麗短小的細足，口中白漿滴落在地面上，冒出白煙，留下一片蜿蜒的焦黑。

與其說是喪屍，倒不如說是怪物。

見這裏沒有獵物，怪物又迅速井然有序地擺動所有足部，攀到墻上。

付斂立刻死死按壓住虞宴，把人藏在陰暗處。

見識過這玩意的惡心，虞宴知道現在付斂發動不了異能，而自己又不能保證能將這跑得飛快的怪物一擊斃命，正面避開是最明智的選擇。

這怪物移動速度快地驚人，密集有序的腳步聲好似走出了百人的架勢，還時不時發出咯咯聲，那是一種仿佛存在於虛空的生物從喉底發出不可名狀的聲響。

找不到活物的它發出怒吼，野獸般的吼聲直戳耳膜，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虞宴，也泛起一陣寒意。

怪物輕松地倒掛在天花板上，四處爬行，突然落到懸掛著的通風管道外壁。

幾對足踏行在鐵皮制成的管道上發出聒噪的聲響，連帶著振動，傳至虞宴和付斂那邊。

虞宴清楚地感知到怪物急速朝著管道開口爬過來，聲音由遠及進，虞宴打算往管道內部爬爬，躲到排風扇後邊，這樣就算怪物找到他們，虞宴也能發動異能，控制排風扇轉動，從而將這怪物絞個粉碎。

爬行的聲音消失，怪物似乎停下了動作，但或許也是在細細聆聽方才二人因為往管道深處爬時，發出的細微摩擦聲。

帶有腐蝕性的分泌物囤積在一處，從外到內不斷地侵蝕著鐵皮，就像是滾燙的熔漿一般，終於在鐵皮上滲透出一個小洞，恰好滴落在帶頭的虞宴面前。

虞宴的心頓時砰砰跳動起來，呼吸變得急促，卻又必須保持平緩。

她緩慢轉動身體，想要為過會兒的逃跑做好準備，卻被付斂一下握住往後伸出的左手，輕輕捏了一下。

付斂是想告訴虞宴，別慌，他在。

付斂的安慰讓虞宴吃了一記定心丸，她回握住付斂，在心裏默念著要冷靜。

怪物果然在短暫的聆聽後，沒有發現活物，氣急敗壞地跳下排風管離開。

虞宴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，她回身與付斂擁抱，搞得付斂有些不知所措。

跳出通風管道的二人，一眼便見到地上的方毓屍體被摧殘地面目全非，整張臉如同被高度燒傷一般，她的一只胳膊被撕扯下來，但整具軀體並未有一處被吞食。

虞宴打趣道：“看來這東西嘴還挺挑，不愛吃死人肉。”

但這並不是什麽好消息，這代表方毓屍體有感染的風險，一段時間後，方毓很可能會成為第二只怪物。

為了以絕後患，虞宴上前一步，抽出小刀，打算直接毀壞方毓的頭部，朝著大腦的位置連戳幾下，齒狀的刀背帶出白色的腦漿，虞宴卻還是不放心，眉頭緊鎖道：“你是醫生，你把她腦袋割下來吧。”

付斂雖不情願，畢竟這裏沒有稱手的用具，只有這麽把小匕首，這過程實在太過恐怖血腥。

但這時候不狠下心，到時候死的就是他們。

兩人覺得還是躲起來行動更為穩妥，於是重新鉆回通風管裏。

沿著管道一路爬行，付斂從上方看到了兩個被打開的培養倉，叫住虞宴，確認安全後，先行跳了下去。

“我拿個東西。”付斂說著，操起放在桌上的平板。

平板沒有設置密碼，付斂劃開後，想要在裏面尋到一些有用的資料。如果這裏有惡狼研究這些變異喪屍的信息，那也一定有對付它們的方法。

虞宴卻被不遠處的透明小隔間吸引了目光，裏面似乎有人躺在一張簡易的折疊躺椅上，高舉著雙手，見此她立刻端起槍，戒備地走進，卻被眼前一幕驚地顫栗。

那人死狀駭人，上半腦殼被消失不見，就連裏面也空空如也，眼球突出，瞳孔異常放大，臟器從右下腹湧出，被什麽東西拖行地滿地都是。

這人的一雙耳朵裏面，還塞著海綿耳塞。

看來十多分鐘前，他還沈浸在美夢裏，而現在卻成了一具被啃食殆盡的屍骸。

虞宴走進，隨手操起一根棍棒戳碰屍體，挑起富含氣泡的透明粘液。

“付斂，”虞宴不安地喚道，“兩只培養倉，是不是意味著有兩只怪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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